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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棒:@无夜靥Roya 

下一棒:@香草柠檬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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❈原作向,我流角色及情感解读,ooc属于我

❈he!标题是诈骗!但前半部分有刀

❈是我基于原剧情的胡编乱造,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出

❈全文1w左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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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.▓

  少年在迷雾中追逐着宛如幻影的男人的身影。迷蒙黑雾遮蔽了视野,少年寻找着黑暗里唯一的白,男人仿若镀金流银的长发在黑暗里时隐时现。少年伸手,发丝从手中一次次逃走,只余冰凉。

  少年就这样一次次想要留住男人,但他总是一次次地挣脱——或许并不算挣脱,是少年根本不曾触碰到。

  好在男人终于放慢了步速,少年伸手,抓住了他的衣角。男人转过身来,平淡透澈的异色瞳孔无风无波。他无言地望着少年,似是等他开口。

  少年一时也怔愣在原地,他只记得追随,但一时忘记自己想要问的是什么问句。弯弯绕绕的句子在嘴边欲挣之而出,却又胆怯地被吞回腹中,如此反复。

  『■■大人,我■■■您……。』

  谁又能知道这句话语消耗了他多少勇气。

  『哦?』男人闻言只是轻勾了嘴唇,似乎并没有因此有多少情感波动。

  『可是我从来不曾爱过你。』

1.魇

  “……!”

  须佐之男猛地惊醒。

  兴许是在方才梦境里有不少的动作,此刻的少年卷携着被子一齐滚落床榻下,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房顶干瞪着眼。

  又是这个梦。

  少年急促的心跳敲打着鼓膜,四肢冰凉,被梦魇缠身便是如此。须佐之男阖眸,撑坐起来,调整自己错乱的呼吸,心跳跟着逐渐缓和。

  他摊开手掌,空无一物的掌心还余有梦境里冰凉的触感。这个梦已困扰了他好些时日,每次梦境里须佐之男都追问着同样的问题,每次男人也以同样的答复收尾。

  不仅是梦境叨扰,须佐之男在梦境里的问题是确有其事。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梦着了一次,白日继续忧虑,梦魇便如此形成。

  少年垂眸,空空如也的手掌并不能给他答复。

  还没缓过多少神来,须佐之男便被外面神兽的吵闹声唤出屋内,忙碌的一天也正式开始。

  沧海之原的奇花异兽都是伊邪那岐大人征战归来时带回岛上的。说是给须佐之男解闷、怕他一人寂寞,实际看来并不如此。伊邪那岐喜欢悠哉观赏少年在凶狠神兽嘴里爪下逃来躲去——对,观赏。

  不过后来也没了这么多观赏的机会,神兽们和须佐之男逐渐熟络,反而与他亲昵起来。加上伊邪那岐前些时日在战场受了重伤,归来之后在海崖一隅的密林小屋养伤,自然没有闲心来捉弄须佐之男了。

  不过父亲大人独自在那边养伤,不免无聊乏味,须佐之男在照料好神兽们之后都会过去找伊邪那岐,陪他共度大半天的时光,直至日落月升,才踏着月光返程。

  今日也不例外。须佐之男为镇墓兽打理毛发,给食人花补充水分,绕着打人树去投喂岩鹰和八咫乌……片刻空闲之时,须佐之男顺手折了几朵养在窗边开的正艳的花,按照惯例,准备等会带给父亲大人。

  老狛犬见状,又是要训斥几句。须佐之男为难地站在他面前,听他责备自己不爱惜花,成天净把娇花折了去,花可是要好好爱惜的,不是用来随意采摘的——

  “这可不是不爱惜。我需要它。”须佐之男看着先生的架势不小,从手中挑了一支还带着露水的花放在老狛犬的面前,一面应答着别的神兽的呼唤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
  镇墓兽正巧路过,和老狛犬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。

  神兽们吵闹的快,歇下来也快,须佐之男看他们安静下来,趁神兽们不注意便准备前往海崖。

  “小金毛,你可又是要去海崖?”镇墓兽倒是注意到了须佐之男的动作,晃晃刚被理顺蓬松的尾巴,跟了他几步。

  “嗯,我要去陪会父亲大人。”须佐之男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,干净透亮的金色眼眸里也尽是欢喜。

  须佐之男迈了几步路,镇墓兽也小小地跟上几步。少年神明疑惑地回过头,正色道,“镇墓兽,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。若你也跟上来,那他们都会想跟过来,父亲大人需要静养。”

  镇墓兽无言地看着他,良久,似是叹了口气,转过身去背对着须佐之男,很不满地甩甩尾巴,示意他要去赶紧去。

  少年这才松了口气,捧着花小跑着远去。

2.花

  “父亲大人!”

  远远地便望见了伊邪那岐站在海崖之上孑然的背影。在广阔无垠的沧海碧天之下,湿咸的海风轻柔吹起男人仿若流光的银白长发。听见须佐之男的呼唤,他回过身,深邃的异色瞳看着少年向自己走来。

  伊邪那岐接过孩子为自己带来的花。嫩白色的,绿色茎叶间点缀有淡紫色的,有着类似金鱼外形的小花生长在花茎两侧的,新鲜的花朵们随着微风乖顺的晃动。﹡“又折了花?你前些天才说狛犬在训斥你折腾花,今天又如此?”

  少年闻言,反倒笑弯了眉眼,倒也没打算隐瞒,“是呀,先生又要念叨我了。所以父亲大人可得收好这花,我可不想白挨一顿训。”

  清淡的花香在两人之间弥漫。

  “你倒是愈发任性了。”伊邪那岐腾出一只手来,抬手轻揉须佐之男柔软的发,从花里挑了一朵顺眼的开的绚烂的,折下来固定在孩子的发间。

  “是您教导有方。”

  伊邪那岐手指一捏一弹,不轻不重地在孩子额头弹了一下。须佐之男略带不满地“唔”了一声,抬手揉揉眉心。

  伊邪那岐留意到了须佐之男纤细手臂上新增的绷带,捉住他的手腕,眉头一蹙:“何时又如此不小心弄伤了自己?”

  “昨日练习雷枪时,没把握好力道。”须佐之男任由父亲抓握着自己的手,目光游离,“父亲大人,并无大碍,只是以防万一简单包扎了一下,不算什么大伤……嘶!”

  很显然这样的话语并不能说服创世神。伊邪那岐稍加上的力道,少年吃痛,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
  “学会面不改色扯谎了?”男人虽说面上笑着,但笑意并没有触及眼底。

  “这是……这是善意的谎言。”须佐之男想收回手,没能从伊邪那岐掌中滑出,“就像……您做的那样。”

  “我做过何事?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须佐之男双唇微启,却又很快抿紧,面色有些泛白。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变得不真切起来,光线从伊邪那岐的背后洒来,男人的银白长发在海风吹拂下张扬地舞动着,海上日光给伊邪那岐的身影染上一层光晕。但他却仿佛就要消散在光里,被风带向自己无法抵达的远方。

  ——这不是可以继续下去的问题。

  不可以继续。

  “……无事。”

  好半天,须佐之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少年神明恹恹的低垂着头,声音闷闷的:“我不想让父亲大人担心我,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
  两人沉默良久。伊邪那岐似有似无的叹息消散在风中,他松开须佐之男缠着绷带的手腕,轻轻牵起没有伤痕的另一只手,向着密林走去:“屋内有些绷带,我再给你重新包扎一下。”

  须佐之男跟着小走了几步,仰起头来,对上父亲捉摸不透感情的深邃双眼:

  “毕竟你从不擅长如何爱惜自己。”

  踏入密林一下子寂静了不少。柔嫩绿草轻蹭过脚踝,有些痒。伊邪那岐领着孩子一路来到密林的小屋内,他拆开少年那一看就没好好包扎的绷带,仔细处理了一遍伤口,边包扎边让须佐之男记着怎么处理和包扎伤口。

  “父亲大人,我还是会处理伤口的。”须佐之男无奈道。

  “你确实会,曾经我手把手一步步教会你的。那为何这次处理的如此草率?”

  少年顿时没了声,双唇微动,却没能说出来话。伊邪那岐似乎也没期待他说什么,起身收拾药物和绷带。

  这是无处宣讲的事,须佐之男自觉理亏。念想着父亲大人,结果走神却被雷枪伤了自己,若是被知道了,估计也是被父亲呛几句。

  还不都是怨您。

  少年看着父亲大人的背影,吐吐舌头,又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。

  等清理好伤口包扎好之后,也已临近傍晚,须佐之男该赶回原本的住所了。伊邪那岐陪他一道在林间漫步,路过一处清澈的池水,夕阳余晖穿过林间洒落到水面,染上一层醉人的橙红。父子俩不禁凑近了些,想要看的更清楚些。

  微风穿过林间,吹拂水面,一时间波光雀跃,像是碎金洒落在水中,惊扰了一池清梦。须佐之男看的入神,却瞥见了倒映在水中的伊邪那岐。毕竟水波晃漾,自是看不清男人的倒影,但大抵是在微笑着的。

  既然看不清倒影,那大胆点看本人便是。

  少年抬头,目光追随着伊邪那岐的笑颜。男人不笑的时候,显得不易近人十分疏离冷淡,带着上古神明的距离感。但须佐之男比谁都清楚,这样的神明,却有着独属于他才能见到的、不为他人所知的一面,是作为自己的师父、作为自己的父亲,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归宿。

  他一直在追随着父亲的身影,就像梦里那样,他从来没有停下追逐的脚步。他想要成为像伊邪那岐那样的人,与其比肩,若其强大。

  以至于时至今日,他已经分辨不清,自己的目光追随着父亲的身影之时,是何种意义的憧憬。

  “父亲大人。”须佐之男轻声唤道。

  “何事?”

  这和梦里不一样。父亲会回应他的呼唤,能够牵住他的指尖,能够嗅到他身上清冷的气息,能够感受到他的温度。

  ——这和梦里不一样,他理应得到父亲的答复。

  于是他垂着眼眸,低声重复了一遍困扰自己数天的、来自梦境里的自己的问句。

  空气安静的可怕。只有微风吹动树叶和掀起水面涟漪的声音,还有须佐之男一人的略带紧张的呼吸。

  直到问句快被风吹散消失在风里,他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复。

  “……可是您并不会回答我。我知道的。”

  须佐之男眼眸里逐渐失去光亮。

  清澈的湖水里,分明只映照出来他一人的身影。

  他眼睫颤动,紧咬下唇,阖眸安静了半晌。

  “怎么?”伊邪那岐的声音再次出现。

  “……无事!刚刚看的有些入迷。”少年的声音满是笑意,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,恢复了先前的光彩。

  ——“走吧,父亲大人。”

  被遗忘在海崖上的花——或许并不是遗忘——它们在夜风里飘摇不定,最终还是被吹下了海崖。带着夜晚冰凉的温度,被风吹散,花瓣在空中缓缓飘落。

  那些还带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花瓣飘落到了海崖底,落在隐秘的墓碑前。

  墓碑前不算空余的空地上落满繁花。它们细数着这世界不知何处为尽头的时间,缓慢凋零在碑前,与亡者一同缄默。

(﹡此处提到的花按顺序分别是:白色风信子、迷迭香、姬金鱼草。)

3.幻

  须佐之男仍然每日去往海崖陪伴伊邪那岐。不重样的花一朵一朵落下海崖,自欺欺人的把戏仍在继续。

  梦魇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。直到某日,须佐之男在梦里夺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句子,沉默片刻之后,轻声开口:

  『我会带着这话语前行,直到与您再次并肩。』

  黑色梦境刹时碎裂崩塌,天地震颤,白光刺入这空间,男人的身影也烟消云散。

  自此之后,再也无梦。

  少年逐渐成长,眉眼间褪去稚气,身材也更为修长,虽仍带着一丝青涩,但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神明。

  而伊邪那岐,再也没有离开过海崖与密林。

  “我想要接替您的武神之位。”

  须佐之男站在海崖之上,站在伊邪那岐的身后,目光坚定,“恶神再度举兵,人世生灵涂炭,战火也将要烧至高天原。”

  “你最终仍是选择战场吗?”伊邪那岐回过头来,静静注视着已褪去稚嫩的孩子,“一旦开始这段征程,你将无法回头。”

  “这是我的职责和未了的心愿,守护世人与高天原,我甘愿粉骨碎身。”

  伊邪那岐一言不发,似能看穿一切的双眸映出年轻神明的身影。

  似是想起了什么,须佐之男认真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,唇边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:“……等到战事终结,一切尘埃落定,我将回到这里。”

  “我终将与您重聚。”

  须佐之男将话语埋藏在心底,带着未曾说出口的感情,一路奔向自己不知通向何种结局的未来。等到战事终结,等回到重要的人的身边,等待真正能够与之宣讲、诉以情深的那一刻的到来。

  年轻神明所向披靡,高天原与七恶神的战事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了胜利的希望。雷光震震,百战百胜,哪怕是肉体撕裂、被罪恶侵蚀,也不会倒下。他强大到如同世人的信仰,也强大到令人们生畏。

  被疏远畏惧之时,须佐之男却总是忆起同样饱尝过如此寂寥的伊邪那岐。

  直到恶战即将迎来最后光辉,六恶神被封印、八岐大蛇将临审判,预言之神月读却进言无法看透未来。须佐之男和少年军师荒试图从星海里窥探未来,却只有唯一一个暗淡的未来:蛇神调换须佐之男的神格,夺取他的身体屠戮高天原。天空被黑暗吞没,天照为保护世人而化作太阳,却被巨蛇一口咬碎。世界陷落化为一片火海,六恶神也重现于世……

  这不是应有的结局。

  但这却是能看到的唯一结局。

  沉默良久,须佐之男提到了时空之门,“万千异世,总会有答案。我要前往那些世界,寻找逆天改命的答案。”

  他以风暴勾玉呼唤伊邪那岐的名讳,呼唤这世间最古老的神明。熟悉之人的幻影于暴风中现身,明明分别似是只在昨日,熟悉而深邃的双眸里,却是须佐之男数年未曾见过的神情。

  但此刻并不适合诉之情衷,少年荒的脸上带着怯弱和焦急,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,等待着最后的希望。

  至少不是现在。

  于是他义无反顾进入了时空之门,寻找唯一的答案,寻找奇迹。

  他被禁锢在万千世界里,审判场的钟声仿若成为魔咒,一次又一次响彻须佐之男的耳中。他反复踏上黑暗而绝望的孤独前路,去拯救这万万千千的世界。须佐之男被困在近乎无尽的命运洪流,追寻着那微不可及的可能。

  直至最后,一向勇往直前的武神迷失在命运洪流之中,疲惫地合上了双眸。

  唤醒须佐之男的是再也熟悉不过、再也怀念不过的,沧海之原的气息。

  他从困顿中挣扎而出,破碎不堪的身体新生——新生成孩童时的模样,仿佛回溯到了最开始的时光。

  他回到了岛上。但只有他回溯到了过去,岛上并不是往日那般的热闹和富有生气。

  伊邪那岐没有在岛上。

  回溯成少年模样的须佐之男茫然又焦急,明明已经回到了最想要到达的地方,最想念的人却并不在此处。

  “兴许是修养好了身体,去外面逛逛也说不定。”

  须佐之男留在空寂的岛上,收拾干净住所,缝补好破裂的衣服,一天天过去,少年又长成褪去青涩的模样,却迟迟不见养父归家。

  须佐之男去了一趟密林,想到小屋里寻找是否有伊邪那岐留下的话。可是无论兜转多久,都没能觅到密林里的那座小屋。

  “……不。”

  年轻神明面色凝重。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冲撞,撕裂着他的记忆。须佐之男甩了甩头,将那些东西弃之脑后,又奔向海崖。

  海崖上也没有任何线索。只能望见苍茫无垠的海与天,掠过海面的飞鸟和跃出水面的游鱼。除此以外,再无其他。

  须佐之男不知如何是好。他已经找遍了这岛上所有的地方,若是哪都没有伊邪那岐的踪影或是留存的物品,他实在想不到男人会去哪里。

  他的目光游离着,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的脚尖,目光游离到海崖之下。

  ——这里大概也不会有任何踪迹。

  ——不用去。

  几乎是下意识地,须佐之男在脑海里否决了要去海崖之下。但是很显然,沧海之原只剩这里他还没有去。

  头痛欲裂。

  “万一有父亲大人留下的消息呢?”年轻神明喃喃自语道,迈开了步子,走下海崖。

  ——不要去。

  ——不要去。

  脑海里一直在阻止着这一切,头痛阵阵,但须佐之男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,扶着岩壁顺着陡峭的沙坡向下走着。

  他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花香。海崖之下满是沙砾,生命难以发芽,又从何而来的花?

  还没来得及思考出来个所以然,岩壁和沙坡已经到头。须佐之男方向一转——

  本应荒芜的海崖之下,竟开满了花。素白的、淡紫的、金鱼模样的……先前为父亲摘过的花,在此处盛放。

  而在繁花之中,“伊邪那岐”的墓碑格外扎眼,令须佐之男几乎就要落泪。

4.梦

  被剥离的记忆纷涌而至。

  哪有什么折花赠与父亲,哪有修养于密林的负伤神明。只有落下海崖用以缅怀的花束,还有密林里独自漫步的孤独少年。

  心知肚明的一切,却被自己用弥天大谎所掩盖。

  “……不……”眼底泛红的年轻神明喃喃自语,“伊邪那岐……父亲大人他是这个世界最古老最强大的神明……”

  就算世界尽毁、轮回颠覆,他也定然安然无恙。

  『为何还要欺骗自己?』

  少年神明的幻影闪烁着出现,稚嫩的手轻抚过伊邪那岐的墓碑,望着“自己”的眼神分外怜悯:

  『他早已不在了。你心知肚明。』

  ……闭嘴。

  『你与他的相伴、每日的见面,明明都只是你自己一人的臆想。』

  『——你的话语,永远无法传达了。』

  须佐之男仿若失去理智的困兽。他发出悲鸣,雷电轰鸣,尖锐刺目的闪电击碎眼前少年的幻影,也一并击碎了墓碑。

  雷电之力彻底失控,雷暴、海啸吞没岛屿,几近将其撕碎,如同须佐之男狂乱的心。

  『须佐之男啊,你可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命运?』

  天地混乱间,迷蒙海雾里浮现出来一个人朦胧的身影。

  “——我的命运,是守护世人。”

  『那是世人的命运。你真正的命运,早已在你的眼前。』

  “既然如此,那我便战胜它。”

  对方熟知须佐之男的招数,轻而易举攻破几近疯狂的攻击。须佐之男此时脑内混乱无比,只顾得进攻与本能防守,脑内无法分神出来思考来者何人。

  直到那人唤出熟悉的天沼矛将自己打入海中。须佐之男以雷电劈开海水,重重落在海底礁石之上,吃痛地抬头,对上了伊邪那岐深邃似能看穿一切的双眸。

  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,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,无法分辨虚实。

  尚且来不及质问,天沼矛已刺向自己。须佐之男一惊,连忙挡下进攻,两人再次扭打纠缠在一起。

  雷暴袭向伊邪那岐,男人却不躲闪,抬手吸收雷电汇聚成巨大雷枪,刺向须佐之男,贯穿他的四肢,将雷电之力禁锢回须佐之男的体内。他一挥手,海啸翻涌而来将须佐之男吞没。

  冰冷的海水仿佛无数双手,一点一点将他下拉,卷入乱流,几近窒息。

  少年的幻影和他一起沉浮。幻影闪烁着,将割裂的记忆全部还给了须佐之男。

  他在海水里挣扎,似是想要挣脱不存在的枷锁,绝望的海水拉扯着吞没着他,嗤笑着他那徒然伸出的手永远抓不住希望。

  一只有力的手突然穿过冰冷海水抓住了须佐之男,不由分说地将他从无望之中拽出。

  落得一身湿透的须佐之男跪坐在礁石之上,与伊邪那岐四目相对。

  他想要说的话太多。但弯弯绕绕,到嘴边却成了“你究竟是真实,还是我自欺欺人的幻觉?”

  伊邪那岐笑了。

  “多年未见,你还是一如当年。”

  幻境小岛隐去,显露出黄泉之国真实的模样。荒芜的,寂静的,毫无生气的空间。

  听闻父亲大人所说,他在此镇守,以阻挡试图吞噬这个世界的虚无。

  他孤身一人在世界之外,在这什么都没有的世界终点。

  年轻的神明感到悲戚,高悬的心却也在此刻终于落地。

  伊邪那岐他从来都没有离去。

  须佐之男仰望着父亲大人,眼神干净澄澈却又热烈。他恳求父亲大人取走自己的一切,回到原来的世界,去完成自己未尽的心愿。

  “我的心愿早已实现。”那脸庞上浮现的,是一如既往桀骜难驯的笑容。

  您的心愿究竟为何?

  伊邪那岐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。空间被天沼矛一分为二,奔腾的海流卷携着须佐之男回到自己的世界。

  “我们还会在时空尽头相见。”

  在意识彻底回到自己的世界前,须佐之男在海水中望着黄泉之国,迷糊地想,这次又没能与您言说心意。

  须佐之男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,义无反顾奔向了未来的战场,即使这是自己必将殒命的路途。

  他的心愿仍是守护这个世界,死亡于他而言本是无足轻重的事,若能以以自身换来世界的安宁,他甘愿赴汤蹈火。

  在那之后永久沉眠消逝,灵魂顺着命运河流缓缓流向世界的终点,回到伊邪那岐的身边。

  这是他,唯一自私的愿望。

5.归

  须佐之男从命定的死亡中活了下来。从千年之前的审判场,来到了自己原本遥不可触的未来。

  安倍晴明先生的庭院很和谐清净,庭院也有很多友好的式神,虽不及沧海之原,但也是个值得驻足的栖息之所。

  偶尔在日月共辉之时,武神大人忙里偷闲坐在庭院的樱花树下,遥望日月。他知道日月之后是重要之人的双眸,一直都在注视着他,看透他的一切。

  须佐之男在这片刻的放松时间里,会流露出来少见的少年气息,轻声细语讲述着近日经历,一字一语都裹着蜜糖一般甜的笑意,直到夕阳的艳红消散于天角,月色泱泱如水,直到被缤纷落樱的气息染尽。

  六道之门确实让人头疼。须佐之男不能直接进入,毕竟需要用神格稳固金色巨神分身以保护平安京,也需要稳定法阵驱逐虚无。

  但每次晴明先生一行人回来之后,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前往,须佐之男也会跟着一同歇息下来。

  这日,晴明见须佐之男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事情,看起来有些难以开口。

  “须佐之男大人,您看起来有一些小小的困扰。请问是有什么要紧事?”晴明笑问。

  “说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你,”平日里温柔、似是无所不能的年轻神明,脸上竟也流露出了一丝为难:

  “轮回之阵开启过后,我便能使用风暴勾玉前往黄泉之国。本想着趁这些时间带一些现世的物品归去一趟……奈何人间稀奇玩意太多,我一时不知如何挑选。”

  “看来须佐之男大人是想带些伴手礼给那位神明大人了?”

  “正是。”

  晴明晃了晃扇子,遮挡住自己的笑容,“原来如此。神乐和小白正有要去逛逛街市的意思,大人若不介意,可随我们一同去,我会为您介绍适合当做礼物的物品。”

    ——以及他们的物价。

  除了晴明,其他的几位是没有见过伊邪那岐的,一时间也拿不准该介绍哪些合适。见他们纠结为难的模样,须佐之男乐呵着说无妨,随意一些便是,他不会介意。

  看须佐之男大人确实是不介意的模样,大家便放松下来,带着他一起从街头逛到街尾,给空缺千年时间的武神大人逐一介绍。

  小白挑了不少食物,倒是能看出来这大概都是他都爱吃的,越拿越多,最后晴明不得不呵止,怕是再挑下去,会因为不方便带走而都进了小白的腹中。

  神乐和八百比丘尼本想领着须佐之男进饰品店。这看起来都是主打女性饰品的商铺,身材高挑且性别为男的武神大人跟上也不是、站在店外也不是。见他如此模样,两人便将晴明一同拉进店里,连带着源博雅也被拽了过来。

  源博雅可没晴明那么镇定自若,很不自在地跟着晃了一圈就想要走,还是神乐拽住他的衣角,拿着头饰往自己头上比划,真诚地问好不好看,他这才沉下心来,专心给妹妹寻找饰品。八百比丘尼在另一边拿着一些御守还有香囊,细心给须佐之男介绍他们的含义。

  后来还路过了烟花商铺,须佐之男很是好奇,但烟花也只能看着包装,也不知道飞上云天又是何种模样。好在晴明等人之前有筹备过花火大会,对烟花品类还是略知一二,帮忙挑了最明艳绚烂也不过分张扬的几款带回家。

  一行人大包小包回了庭院。小白把自己挑的食物塞给须佐之男,后者只是笑着拿了几份,剩下的都分给了大家;神乐趁着空隙,用布帛包装好先前定下的御守香囊,随后递给须佐之男。

  须佐之男笑着谢过大家,“果然很麻烦你们。真的很感谢,为我介绍了这么多。”

  介绍当然是必要的,不然不知道武神大人会被无良商家哄骗多少金勾玉。这也很让人头疼的。

 须佐之男谢过之后,找了空旷的地方,手握风暴勾玉,低声呢喃着早已被这个世界遗忘的神的名。风暴骤起,空间扭曲撕裂开一个入口,隐约能够窥见黄泉之国的模样。

  须佐之男径直踏入风暴中心,身影逐渐消失在扭曲的空间之中。直到彻底被风暴隐去身形,扭曲的空间开始恢复平静、逐渐闭合,直到恢复寂静,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。

  风暴还没有彻底平静,空间也并不真切,每一步都没有实感。须佐之男不知走了多久,风暴声渐渐消音,变成了海浪的低鸣;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,他的双脚踩在了松软的沙滩上,海浪就在自己的脚边,亲吻着他的鞋面,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住归家的人。

  “父亲大人,我回来了。”

  须佐之男垂眸轻笑,走向不远处的神明,亦如多少个日月之前那般,充满欢喜。

  直到走到伊邪那岐的面前,年轻神明微抬眼帘向上看着父亲,眼里光点和欢心雀跃动人,唇边的笑意也灿烂无比。

  “嗯。你回来了。”

  伊邪那岐的声音很轻。面前的孩子于他而言仍然易碎,万千世界里逝去过无数次的他,切切实实地站在了这里。

  “我想您应该看见了……我托晴明先生帮忙一起挑选了些物品带了回来,”须佐之男将那些东西拎到身前来,“现世好像称其为伴手礼。”

  “当然看见了,你那看什么都好奇的模样,我看的一清二楚。”

  “……您又捉弄我了。”

6.酒

  两位神明回到旧日居所,轻拂去院前桌椅上的落叶,伊邪那岐大大方方拆开伴手礼的包装,依次拿出放在桌上,又听须佐之男认真地再次介绍一遍。

  他本想提醒自己的孩子,他已经听人类介绍过一次了,奈何他认真的模样很是可爱,便顺着让他说下去了。

  须佐之男拿出烟花。在来之前,晴明略作介绍了改良过的烟花:只要将它们放置好位置,固定触动机关,可以使用最基础的符咒或神力让它点燃升上天空。

  “毕竟人为操作总会有时间误差,那种需要一齐升空的情况操作起来会很困难,于是便有了这种烟花。”

  须佐之男布置好烟花的位置,现在太阳还未落山,他打算等夜幕降临之后再点燃烟火。

  “烟花?”伊邪那岐跟在他的身后,看他忙碌布置着机关。

  “是的。”须佐之男仰头看着父亲,“我想……再和您一起看一次烟花。”

  幻境里的烟火转瞬即逝,两人当时在绚烂烟花里打的难舍难分,并没能认真欣赏。

  “我会觉得很遗憾。所以,想与您再看一次。”

  “这是何物?”放置好烟花回到桌椅边,伊邪那岐指了指精致礼盒包装起来的似乎是饮品的东西。

  须佐之男一时也面露迷茫,好像小白并未介绍此物。虽然未拆开,但隐约能嗅到樱花淡淡的甜味,还有一些水果的香气。

  “……我猜是人类的饮品。”须佐很是不确定,疑惑地和桌上的饮品面面相觑,从而错过了伊邪那岐一闪而过的狡黠笑容。

  “我有点印象。一起喝吧。”

  气泡在舌尖跳动,水果还有樱花的清香在喉头萦绕。这些味道足够吸引人,从而让须佐之男忽视了它们背后的酒精气息。

  仅是半杯下腹,年轻神明目光便有些游离起来,空气里时不时响起几声“噼啪”声,伴着闪烁的光。

  伊邪那岐轻酌樱花气泡果酒,满脸笑意看着那已经醉呼呼的养子,可算是找回了熟悉的乐趣。

  和醉意抗争的年轻神明艰难地将目光聚焦在父亲身上,略显呆滞地看着伊邪那岐。伊邪那岐正打算笑话他,须佐之男突然嫣然一笑,漂亮脸蛋上染着淡淡的红,好看的眸子化成了一轮弦月。

  这下换得伊邪那岐愣在原地了。

  须佐之男伏在桌面上,手上戳玩着杯盏,在酒精的作用下,语调变得有些黏糊:“我以前……被梦魇困扰过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
  “梦魇?”

  伊邪那岐确实不知此事。通常说来梦境并不可被观察,更何况是具有一定意识的梦魇。

  “在您……在那个世界战死之后。”须佐之男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,在眼下投出来一块小小的阴霾:“因为有未曾说出口的事情。大概过于执念,便吸引来了梦魇吧。”

  他不禁哑然失笑,笑容竟有一些落寞:“说起来可能会很好笑。但我一直在梦里追寻着您,想要得到答案。”

  须佐之男戳弄酒杯的手被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住,随后被握紧在男人的掌中。须佐之男撑开有些倦意的眼皮,顺着交握的手看向伊邪那岐。

  “我现在就在这里。”

  伊邪那岐说道。

  “你想要的答案,我现在就能给你。”

7.爱

  须佐之男沉默了很久很久。伊邪那岐只是静静地望着他,握住他的手,用这些告诉他,我就在你的面前。

  “我曾思考过很久我对您的感情为何。”酒精似乎撬开了他的话匣子,须佐之男一直藏在心底的话蜂拥而出:“我对您不只是敬仰,也不仅仅是亲情。我深深爱慕着您,还妄图拥有更多。”

  “但在那个年纪,我却无从确认我的心意。”

  还未曾说出口的爱意,就已无人应答。

  “后来我一直被困在梦魇里……”说道这里,须佐之男不禁笑出声来,“说来也令人发笑,在那无数次重复的梦境里,您总是说那样伤人的话……”

  “梦魇里,你曾说过什么?我又做何答复?”伊邪那岐轻叹一声,空着的手搭上孩子的头顶,轻轻揉搓着柔软的发。

  梦里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。

  “父亲大人,我心悦于您……”

  『可是我从来不曾爱过你。』

  ——原本该是这句答复的。

  须佐之男闭上眼睛,害怕听到梦魇再现。

  只是伊邪那岐迟迟没有说话。他疑惑地睁开眸子,撑起身来想要确认父亲大人是否还在身边。

  猛地一阵天旋地转,须佐之男被掀下椅子落在柔软草地上,他被笼罩在阴影里,脸颊落有一丝冰凉——是父亲大人垂下的发。

  紧跟而来的是,一个带有果酒香气的吻。

  “我何时,不曾爱过你?”

  烟花刹那升空,绚烂绽放,如同彻底明了的爱意,灿烂而热烈。

—end—

写在最后:

磨磨蹭蹭终于把这篇写出来了!(虽然写这个话的时候我还没写完)

之前一直在想,须佐是否会纠结于“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”这样的事。于是就有了这一篇文。

真的会很惊叹于须佐在沧海之原的秘密。他是冷静地发疯,理智地欺骗自己。我倾向于他知道一切,只不过割裂了那一部分的记忆,不然也不会把墓碑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了。就像文里设计的那样,他只要不被触碰到记忆的界线,就可以一直骗过自己。

另外关于花那一小节,我当时是去搜花语挑花的×所以如果有什么开花季节对不上啊或者花语不对之类请不要太纠结(土下座)

它们的花语如下:

白色风信子:沉静(不敢表露)的爱、暗恋

迷迭香:回忆、拭去回忆的忧伤、『你给我的承诺我不会忘记,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,思念我,回想我』

姬金鱼草:请察觉我的爱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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